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幸好熬药的过程很顺利,檀容怦怦乱跳的心总算慢慢安稳下来,小心看顾着药炉。
“你就是新来的吧?”
灶间门口,有人问话,声音明丽轻快。
檀容转头一看,是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丫鬟,依着门框而立。
她穿着耦合色绫袄,下配水绿裙子,衬得水蛇腰更婀娜。
檀容老实回答:“我是新来的,叫檀容。”
“我当是多么标致的人儿惹得咱主子爷不由分说要过来,结果打眼一看普普通通嘛。”那丫鬟脸上笑着,眼睛却充满端详审视,言谈之间略带嘲讽。
檀容谦逊地回应:“说的是,世子爷心血来潮,咱做下人的也不敢违抗,到哪都是干活的命。”
“真没劲,是个温吞吞的!”丫鬟一撇嘴,似乎不满意檀容的反应。
檀容面上微笑,心里腹诽,好歹也做了这么多年丫头,枪打出头鸟的道理早就烂熟于心。
然而丫鬟并不走,反而凑过来,坐在她对面继续搭话。
“我叫紫烟,是这院里的大丫头,府中各路消息就没有我不知道的。”
“那紫烟姐姐真是厉害啊,以后多得仰仗你。”檀容半真心半敷衍,并不怎么热忱。
与不熟的人打交道太耗心神,她一心只想熬药,做好本职工作。
奈何紫烟的屁股就像被糨糊黏在板凳上,东扯西扯竟然说不完。
檀容初来乍到,不想赶人惹麻烦,只能支棱着耳朵听,捧哏似地回应两句。期盼对方良心发现,能主动离开。
说着说着,从紫烟嘴里蹦出来个名字,令檀容精神稍稍一振。
“夜莺?你知道夜莺?”
“当然,整个都城内有谁不知道?夜莺可是连枢密使杨大人家都偷过,听说偷来的东西都卖掉换钱,散给穷苦百姓。”紫烟说道。
檀容这还是第一次知晓,在苏家整天不是忙着干活就是被苏婉欣折磨,根本不怎么接触外面。
苏家不准下人们乱传话,除了府内事务以及一些鸡毛蒜皮的琐事外,其他的根本说不上几句。
檀容不由问道:“这不就说书里讲的劫富济贫的侠盗吗?”
“谁知道呢,又没人见过夜莺,传言里是这样,不过本事确实高,到现在都没被抓到。”
紫烟不以为意。
檀容很想说自己见过,但她知道这秘密要藏得严严实实,这辈子都不能同别人说起。
她的心思不免飘荡起来,那晚夜莺出现在府里,很可能也是奔着偷窃而来。只是不知道他最后有没有得手。
她还记得儿时曾听娘讲过那些流传下来的老故事,当中就有飞檐走壁,快意恩仇的侠盗。
他们嫉恶如仇,到处劫富济贫,高超的武艺躲过一次次追捕。那些贪污腐败的狗官只能在他们身后气得跳脚。
夜莺也是这样的人吗?
紫烟见檀容神思缥缈,不由冷嘲热讽:“像你这样的最会做梦,准以为这是什么侠义浪漫之事。当窃贼的人多半***油滑,不是好东西!”
檀容垂眸没吭声。
紫烟也没了聊天的兴致,她自认看透檀容底子,就是和往日那些俗脂庸粉一样的丫头。于是扭身招呼也不打就走了。
檀容没搭理紫烟,一心回想之前种种。
她不确定夜莺是好是坏,但那晚只有他帮了自己,这才免遭疾病缠身,也避免春光乍泄的羞辱。
仅凭这一点,他值得一声谢谢。
汤药终于熬好,檀容小心翼翼地倒进瓷碗里,端着托盘准备送过去。
结果刚出了灶间,她就见到苏婉欣带着丫鬟进院,她想退回去避一避,刚一转身就听见尖厉的女子嗓音响起。
“站住!给我过来!”
是苏婉欣。
檀容极不情愿地转过身,端着托盘走过来,低头屈膝行礼。
苏婉欣头戴金丝珠钗,身穿百蝶粉底云缎袄,下着翡翠撒花褶裙,衬得姣好的面容更显贵气。
只是她吊眉斜眼,冷瞪着檀容,辜负了原本的美貌。
“你这蹄子给世子爷灌了什么***汤,把我的人害得这么惨,改日我该管你叫夫人!”
檀容低头恭声回答:“奴婢不敢,奴婢什么都没做,一切都是巧合。”
“怎么偏偏就春桃跟王嬷嬷出事,你当我是傻子吗?真看不出来啊,平常装得无欲无求。”苏婉欣边说边围着檀容转了一圈:“原来打娘胎里就狐媚犯浪,***!”
檀容低头不吭声,她知道不管自己说什么都会被怪罪,只要她这个人还活着,就碍苏婉欣的眼。
“这才多久,都能近身服侍世子爷,我看你是想爬床吧?”
“奴婢不敢。”
“你有什么不敢!”苏婉欣凑到檀容耳边,恶狠狠道:“小***,你别以为攀着世子爷,我就动不了你,照样让你死得凄惨!”